第(2/3)页 见富察氏的脑子还算明白,她就把情况说了。这人是书院的骑射师傅,负伤退下来的。左边胳膊不太使得上劲儿,当时四爷叫推荐先生,这人就被推荐来了。一是此人善骑,二是很会养马。有这两点,就顺利的被留下了。 这人今年四十有二,早年娶过妻。对外只说妻子过世了,后来书院登记造册,个人的家庭情况都要说清楚的,他才跟四爷私底下交代了。他那妻子并不是过世了,而是他常年不回家,他妻子守不住,跟其表哥私奔了。他父母早逝,家里没有什么亲戚关系。他妻子跟人跑了,邻里只以为他妻子带人找他去了,根本就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。他少不得打听,打听了大半年,把女方的亲戚都查了一遍,才摸到门路。他没把人家怎么样,反倒是把妻子带过来的铺子田产折成现银给了对方,对外只说他妻子在找他的路上病了,然后死在外面。之后他也没成亲,当年在战场上,有一袍泽救了他的命。那人的老婆也死了,只一儿子是跟着叔叔过日子的。他找了去想看看,却发现那孩子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,于是叫人假扮人牙子,花了高价把那孩子‘买来’,后来干脆收这孩子做义子,爷俩相依为命。那孩子憨厚老实,如今在木坊帮四爷做模型了。 现在说起来,也是跟富察氏年岁相当,且此人品行上来说,没有问题。 富察氏没见人,心里却先愿意了三分。能那么对妻子的人,证明其度量胸怀大。能记得照看遗孤,证明有情谊有担当。能在书院当差,人肯定也有几分可堪用的本事。 她也不矫情,起身就跟林雨桐磕头,“请太后娘娘做主。” 这个被四爷看中的人叫罗成,一米八上下的壮汉,黑塔一般。四十多了,依旧看起来威武得很。他成亲前办了一件事,给义子在外城买了一院带铺子的院子,那孩子都十七了,该成亲了。院子从里到外陈设都到位了,连给义子娶媳妇的聘礼都挪过去,专门叫人看着了。 这意思便是哪怕是成亲了,但也要把义子给安排妥当。省的将来叫孩子受了委屈。 这孩子因为帮着四爷做工,一个月有五十两银子的月例,这银子全都给罗成收着。如今,罗成把银子都给这孩子自己,你得学会自己管银子。 这孩子憨是憨了些,但是知道好歹。因着进进出出的跟钱盛熟悉,他转脸把几百两银子都交给钱盛,“叔帮我收着。” 给这孩子置办产业的银子罗成用自己的钱,这孩子的压根就没动。因此,这小一年也好几百两呢,就这么给钱盛收着。 钱盛是给苏培盛做过徒弟的,之前是没机会。如今跟在四爷身边,那机灵劲都出来了。这么一个人精子似得人愣是被这孩子弄得鼻子酸了,“你倒是不怕我把你的银子给昧了?” “那就给叔了,叔对我好。除了我爹,只叔对我最好。” 钱盛小心的跟四爷学的时候,还叹说:“那孩子有点傻。” “那你就护着些。找个有良心的人不容易,你也得想想你以后的事。”四爷摆手,告诉他并不介意他那些小心思小打算。 都这把岁数了,婚事进行的很快。从最开始打算结亲,到成亲前后也就是一个月,富察氏就这么嫁出去了。之前很低调了,除了当事人的几家,对外一点消息都没漏。就怕招人非议,如今婚事办开了,众人这才知道。 我的天啊! 这是怎么一种操作。乾隆册封的旨意之前只漏给怡亲王府,现在才大张旗鼓的颁下去。还专门再加封了一次十三和十三福晋。十三当年几次不让富察氏守着,这是事实。对外又说十三福晋放不下富察氏,留下话叫其改嫁云云。这般的长辈难道不该好好的加封。 别管背后人家怎么嘀咕,反正富察氏嫁了。嫁出去了好似跟之前的圈子也远离了。好在,她现在是县主,家里住的地方跟惠民处也近,她一个人闷了就过去帮忙,两月之后,被去送药的王锡琛看出了一点端倪,一把脉——喜脉。 外面各种的流言蜚语,她只是假装听不到而已。只想着若真是做错了,我也希望多做一些好事,来抵我的过错。却没想到,还有这样的惊喜。 之前那点软弱,因为孩子的来到一下子就远去了。 虽然还是会被说,但羡慕的人也不在少数。就像是来保家那个钮钴禄姑娘,不管嘴上的话多恶毒,但夜半三更,多少还是羡慕的。 来保家的夫人如今也不大喜欢这位在家里了,好像因为她给家里带来的麻烦不少吧。就几次明里暗里的说了,如果想改嫁,家里也不拦着。 反倒是这位张嘴就道:“若是如此,公爹岂不是更为难。站在墙头上随风摇摆……这姿态以老臣来说,容易闪到腰。” 就差没明说来保是墙头草了。这话很是不客气,甚至可以说是放肆。可把来保夫人气的够呛。家里的几个儿媳妇,都没敢这么气她的。偏这个还就是硬不得软不得。硬了她出去哭喊欺负她,软了还不定背着你闯什么祸呢。 熊夫人却很聪明,跟这位喜塔腊夫人接触了几次之后,就清楚的知道这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。于是,她见太后的时候,在钮钴禄太后对怡亲王府那位出嫁的儿媳妇很反感的时候,她适时的道,“也不尽然都是那样的人。”于是把来保家的媳妇说了,关键是此人也是钮钴禄家的姑娘,还为了太后出过头。 钮钴禄太后就叹了一声,说了一句‘可怜’,然后就叫桂嬷嬷,“去把那孩子接来吧。”也是给来保家脸面了,“我这一老太太,也没别的事,有个年轻的晚辈陪着,好歹的,相互有个伴儿吧。” 人被接走了,来保夫人松了一口气,但是知道之后的来保能气死,“这不是跟那位太后搅和的更深了?” 他夫人气虚,“太后要接,我有什么办法?要问就问那位熊夫人去,她去看太后,太后便打发人来接人了。” 裘日修可很高兴,直言自家夫人英明,“要搅和就搅和结实了,省的被那老狐狸把大家给忽悠了。” 熊夫人低声道:“那……族里是什么意思?” 之前那边书院招生报名,裘家族里从江南来了不少人。以往族里不管有什么事,不管亲疏远近,只要来了,必然是在自家的。自家的客院好几个,房间一个挨着一个,因着实在是裘家族里的人太多了。她以往在族里很有名声,因为每个来家里的族人,她都照顾的很妥帖。可现在呢?要不是自家儿子出门去瞧热闹,说是远远的看见几个像是裘家族里的人,他们都不知道族里还有人来京城了。 这叫她很有些伤心。 随后她叫人去打听,这些人都住在外城,据说族里在外城专门买了个不小的院子,这些要求学的后辈子弟,以后都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。而且,她也才知道,裘家这次来的还有两个十三岁的姑娘,家里还专门把守寡的六婶子打发来了,只为了照应这些晚辈的。 知道了她也无奈,主动叫人先送了东西过去,然后亲自先去拜见这位族婶。 两边都很客气,但具体的一句也没问到。族里跟他们这一支疏远了!或者说,这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义女,不仅影响了老爷的仕途,还叫族人都跟老爷离心了。她的心很慌。 于是便道:“老爷……您不是说江南是文圣之地,必是对新学反弹最大的地方吗?这怎么好似今年的学子乌泱泱的江南人士还是占了绝大多数。” 连裘家四代皆有进士的家门都往那边奔,可见新学在江南并没有老爷说的那种情况发生。 裘日修叹气:“商人逐利,这是不变得本性。”裘家光靠当官,也不可能一代一代的兴盛至今,裘家托庇之下,桑园遍地,蚕桑与织相互关联,这是避免不了得。“也不是只咱们家如此,汪由敦家是徽商……情况比咱们家更甚。他们家听说正跟老毛子那边做交易,中间人就是那位怡亲王府的外孙……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事,之前听人说,有两三个女官下江南,一直在江南滞留了几个月,怕是跟此事脱不开关系……”他说着就嘀咕了一句,“谁说女人不会做官?能做官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呐。” 熊夫人就道:“这不是釜底抽薪吗?”哪里会想到这边在京城闹得这么厉害,人家却跑江南去跑后院给放了一把火。她都迷茫了,“那接下来怎么办?” 裘日修皱眉,“只要江南不乱,那便乱不起来。只要新学能叫江南受益,那江南就永远不会乱。”粮袋子钱袋子不乱,别的人也乱不起来。闹腾的都是些出身不高的读书人,这些人想闹也闹不出名堂。而且,随着义学推广,三五年之后,这一拨高不成低不就的读书人就成了不尴不尬的读书人了。高处攀不上,低处轮不上他们。 这些人就可以简称废物了! 他自己都有些怕了起来,在屋里来回的踱步,能这么下去吗?再这么下去,他们这种的在朝中占着高位也得是废物。 这个状况得变,他饭也不迟了,直接去了书房。 第二天的每一日刊上登了他的文章,林雨桐笑了笑,觉得此人还挺意思。他在文章中表达的意思是:旧学治人,新学治事。 这就如同官与吏的差别。旧学的人可为官,新学的人可为吏。 听起来是有那么些道理的。 但紧跟着刘统勋甩出一篇来,治人与治事该如何协调的问题。言辞婉转,但也表达了一个意思:若是区分的这么明显,你怎么知道就不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事。 从各地来参考的读书人,从来不知道京城这么热闹。他们相互之间谈论,这篇文章是谁写的,他现在当的是什么官员,然后履历如何等等。那篇文章如何,他又是什么情况等等。看这大佬打嘴仗,这是何等畅快的事。其他各地消息都滞后了,哪里有京城热闹呀。每天一睁眼都有各种八卦等着看。 四爷呵呵就笑,叫了纪昀,“以后谁的文章后面,可以附带他们本人的简介。罗列上,谁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,叫大家一起来帮着记着。” 这一招厉害了,说话都走点心吧。 第(2/3)页